2月1日开始，各大教育机构推出自己的公益直播课。

屏幕两端，老师跟学生的关系模式也悄然变化：老师成了“主播”，漂浮的弹幕也变成了学生跟进的问题。

令人感到新奇的同时，也诞生了疑问：网课是不是一种额外的负担？短短的这几天，是不是真的有效果？网课能跟线下课程相提并论么？

我们带着这些问题去采访了几名参加了这次公益直播课的学而思网校老师。

因为都带高三毕业班的原因，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亲身感受到了学生的焦虑，也感受到作为老师，自己的出现对于学生来说，就是一种“英雄主义”。

如果说，他们究竟能给学生带来什么？

我们听到的最多的是，他们帮学生坚持了两个信念：“我能”和“改变”。

2月2日上午10点，孙墨漪坐在家中，为身处全国各地的高三学生连讲了两堂数学课。

她是学而思网校的数学老师，已经有七年教龄，教过的学生超过10万，但同时给这么多学生上课，也还是第一次。

在课上，孙墨漪见缝插针地跟学生聊了一会儿天：“到了高三二轮复习这个时间段，希望大家能冷静，不要因为一次成绩的高低影响自己的心态……我教了七年高考生，每年这个阶段不知道抱着多少学生哭过，但大家放心，最后高考都是笑的。”

对于高三学生来说，一模没考好，很多学生就崩溃了。而这次疫情，让往年正准备一模的学生，只能宅在家里焦虑。

“可能这段时间，周围的人都是给他们压力，但很少有人掏心窝地去和他们说些话。”

“能温暖一个是一个吧，而上网课的好处是，能温暖到一大片人”。

做了七年老师，孙墨漪最在意的是，学生们能觉得上她的一堂课“有意义”。

虽然是免费直播课，她每堂课都“备了四遍”。“现场发挥的东西往往不全面。如果我漏掉了一句重点的话，导致学生理解知识点不深刻，高考差了几分，甚至未来上的大学、人生轨迹就改变了，这肯定不行”。

家在内蒙古的学生木秦，这个寒假才第一次上孙墨漪的数学课。她说：“以前没法把各种题型归类，感觉每道题都是新题，但用漪漪老师教的方法思路清晰多了，做题很轻松。听完漪漪老师的课后真的特别有自信了。”

有时候，能够帮助到一个学生，不止是陪他们熬过长夜，把手上的火把递给他们也行。

木秦说：“她那种积极的心态也在潜移默化影响着我。每次课间漪漪老师都没休息过，都在给我们分享各种学习方法和她的经验。真的很感动，在高中这么关键的时刻遇上了漪漪老师……”

孙墨漪感慨，“老师一点点付出，在学生那里都会被放得很大。”

就像是蝴蝶效应，也许在屏幕这头老师轻轻地煽动翅膀，屏幕那端的学生就能相信他们可以改变命运。

吴旭被他的学生称为“仙子”。

不仅因为他上课时爱穿一身“仙仙的汉服”，还有他与世无争的气质，像一心闭关修炼的仙子。

吴旭是学而思网校高三年级的数学老师。

他最爱和学生们说的是，“你们不要看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要屏蔽外界的干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课堂上没有鸡血，也没有焦虑。

学生说，他的课堂像是大型修仙现场。

因为疫情停课，很多高考在即的孩子给他留言，“仙子，再不上课我要崩溃了。”

谈起来自己为什么参加网课，他说，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学生“我们是可以彼此安全依靠的。他们并不孤单。”

这几天吴旭没吃过一顿超过十分钟的饭，“大概吃了一周的方便面和面包了。”

面对这么大的工作压力，吴旭首先就在告诉自己，不必焦虑。

当一切按照他的计划稳步进行时，他会享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安全感。

当他得知要在家上直播课时，马上在脑袋里列出一个“必做清单”：换一台最高配置的台式电脑，给学生们提供清晰的屏幕；充500块钱电费，保证上课不会突然没电；确认无限网络到期日和网速，保证网络不卡顿。

在楼下菜市场，吴旭还买了300块钱的肉，塞了满满一冰箱，在他看来，这是“仓里有粮，心里不慌”。

有规划，有秩序，才能有底气，不慌张。

“疫情就像突如其来的黑色风暴。我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希望自己能在黑暗中，努力地钻木取火，给我的学生们带来温暖的火光。”

一个来自新疆的学生在第一次听吴旭的数学课后给他这样留言：

“仙子，上高中以后，我从没有听过一节完整的数学课，看到数学就头疼。但是你的课我竟然完整的听下来了。对我自己来说进步真的很大。虽然和其他同学有差距，但我会像你说的一样，做一个专注让自己变好的小仙子。”

刚刚结束“停课不停学”直播课教学的学而思网校语文老师，郑会英又要开始忙起来了。

“寒假课结束后就参加了这次免费直播，紧接着就要开始春季课的教学了。”郑会英在学而思教学了11年，接触网校业务3年，学生管她叫“女侠”。

她身上有大侠的爽快利落。

“我是一名毕业班语文老师。”

毕业班的老师更能体会高二高三的学生此时的心态。所以，参加这次直播课，郑会英也没多想，责任感让她把做这个决定变成了本能反应。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平时我们之间更多的是知识上的交流，现在还有心理上的交流。”

整个免费直播课的教学周期虽然不长，但特殊时期，真正能让学生安心的人，往往就是这些平时能带给他们知识安全感的老师。

“这是有意义的。”

在屏幕的那头，郑会英的学生来自天南海北。

“现在是特殊时期，但即使在平时，能够来上线下班的学生也几本上在北京本地。”

网课对于接触过各种教育资源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对于资源没有那么丰富的孩子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渡过这个艰难时期最重要的一种选择。

网课结束之后，一个福建的考生特意给郑会英写了一封感谢信，得知郑会英的母校是北京师范大学，这名学生也把北师大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不要看时间短，也不要看这是网课。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些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2012年，还是一名线下课程老师的郑会英质疑过网课的教学效果；2017年，初次接触网课，郑会英提前排练了好久，多年教学，但临场却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哦。

今天，在屏幕的这头郑会英跟她的学生共渡时艰。

在屏幕的那头，他们可能是一个身在福建的考生。

也可能是一个身处新疆偏远县城，正拿着手机看直播，努力打破周围教育资源限制，提升自己的女孩儿。

“这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这是提起网课，郑会英老师说过得最多的一句话。“如果现在再让我做选择，我依然会选择网课。”

“因为你的价值，得到了更大的发挥。你能帮到更多的人。”

“2月14日那天，北京下了大雪。我看见我一个高三的学生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大雪下得非常迷茫，感觉未来就像这场大雪一样。”

提到自己为什么选择参加这次免费直播，焦洋说，自己有很多学生现在跟这个孩子的心境是一样的。

“虽然是春节假期，但高三学生怎么会抱怨？”

从初二回到北京，投入一线的网校教学，焦洋几乎每天只睡4个小时。“一两点睡，六点就要起床。”但还是有死磕的学生做到了跟她作息同步。

“凌晨一两点还是会有学生来私信我，问我问题。”

疫情改变了高三学生的学习节奏，而像焦洋这样的高三老师，就是要竭尽全力帮他们找回节奏。

但对于焦洋来说，更让她感到有成就的，还是在屏幕那头，有更多教育资源匮乏地区的学生也在坚持上课。

她听说，在四川的凉山地区，有老师拿着手机，每天带着学生在上课。

而谈到当初为什么选择网课教学，她说，曾经有一个江西的学生给她发了一段私信，说当地的教育资源比北京差很多，以前是来北京上线下课，但是，算上往返和生活成本，真的太贵了。

“这让我相信，这是能改变更多学生命运的方式。”

她在尝试着，帮所有坐在屏幕那头的学生，找回自己的节奏，找回自己的信心，找到那条周处困境的路。

“我告诉他们稳住，能赢，从心理上让他们觉得自己是OK的。我还会额外多带他们做一些新题，现在帮他们补充和巩固知识，就是安抚他们情绪最好的办法。”

像所有参加这次直播课的学而思网校老师一样，焦洋的办法没有什么特殊。但“他们确实会被安抚到。”

随着气氛融洽下来，学生开始在评论区里给焦洋取外号。因为喜欢胡歌，她被学生们称为“胡歌的野生女友”。

说到这儿，是焦洋老师最开心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学生终于放松下来了。

接受采访的最后，刚刚结束了寒假课程教学的焦洋，又准备投入到新的教学工作里去了。作为老师，工作强度可想而知的大，用她自己的话说，每天都奔波在帮助学生改变命运的路上。

“但是，有时间的话，今年还是想去趟英国，想去大英博物馆看看。”

这个年轻老师笑着说。在帮助别人变得更好的时候，也别忘了让自己变得更好。

每当结束一位老师的采访时，我们总会问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他们的答案也都一致，学生马上就得高考了，得抓紧时间。

教学，学生，已经融入了这些高三老师的生活。

对他们来说，在这个春天，他们与很多陌生的学生隔着屏幕相逢——这不是故事的全部，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是赶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帮这些学生，实现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