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深处》:郝景芳,一篇北京折叠,接力刘慈欣,获得雨果奖 中国科幻界的头号男神刘慈欣,凭借他的代表作《地球往事》三部曲的第一部《三体》,斩获“雨果奖”长篇科幻小说奖。接着,中国科幻新生代势力的代表人物郝景芳又凭借《北京折叠》,拿下“雨果奖”短篇小说奖。 “雨果奖”号称科幻文学界的诺贝尔奖,在中国这样一个科幻文化土壤并不深厚的地方,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成就。如果穿越时间隧道,告诉十年前的刘慈欣、郝景芳说他们未来会得雨果奖,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 不过,在科幻业界欢欣鼓舞,科幻迷奔走相告的情形下,冷静地分析一下这两位作家的这两部作品为什么会得雨果奖,是一件很有必要也很有趣的事情,从中可以窥见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先说刘慈欣的《三体》。这本书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特殊时期,在大学学习天体物理的年轻姑娘叶文洁,妹妹和爸爸都遭遇不幸,叶文洁侥幸进入当时军方探寻外星文明的绝秘计划“红岸工程”。历经劫难之余,叶文洁对人类彻底失望,寄希望于外星文明降临地球拯救人类灵魂,于是她以太阳为信号器,向宇宙发出广播,暴露了地球的坐标。 四光年外,“三体文明”正苦苦挣扎,而恰在此时,他们接收到了地球发来的信息。在运用超技术“质子”锁死地球人的基础科学之后,三体人庞大的宇宙舰队开始向地球进发……人类的末日悄然来临;《三体》当中,精彩的科幻创意不少,比如对三体星系的想象,对三体人文明进程和生存状态的描写,对以太阳为发射器的宇宙广播的构思等等,是一本地道的硬科幻小说。 再说郝景芳的《北京折叠》。这篇科幻小说最核心的科幻创意就是北京可以折叠:“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 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每到清晨,大地再次翻转,城市折叠,不同阶层的人在完全隔绝的时空里过着各自的生活。连接三个空间的通道极其狭窄,未经许可就想通过的话需要铤而走险在第三空间,垃圾工老刀一个月工资一万块,而他希望能让自己捡来的孩子糖糖,上一月一万五学费的幼儿园。为了这个花费,老刀决定冒险“走私”,替第二空间的屌丝研究生秦天送一封“表白信”给第一空间的女孩依言。 结果老刀发现,依言是一个银行总裁助理,已经结了婚,是个不折不扣的“白富美”,嫁了个年龄大概可以当她爸爸的死胖子。“白富美”出高价请老刀替她隐瞒真相。老刀返回了第三空间,成功地领到了酬金,只是在地面折叠时伤了腿,但他幸福地幻想着女儿“学会唱歌跳舞,成为一个淑女”。这是一篇典型的软科幻小说。科幻界对科幻小说历来有软硬之分。最简单地说,如果一篇科幻小说,抽去其中的核心科幻创意,仍然能够成立,这就是软科幻。 《北京折叠》中,折叠三个空间的设定,它的隐喻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明显到甚至都谈不上什么“隐喻”;就是“社会阶层”问题。三个互相折叠的世界,隐喻权贵、中产和底层三个阶层。只不过,这个科幻创意把“社会阶层”这个抽象的概念,物化了,科幻化了,也极端化了。 在中国科幻界历来有“四大天王”的说法:王晋康、刘慈欣、韩松、何夕。前二者走的是硬科幻的路子,后二者基本写的是软科幻。大刘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地道的硬科幻。具体到《地球往事》三部曲,第一部《三体》是三部曲中最软的,第三部《死神永生》是最硬的,《黑暗森林》居中。但居然最软的《三体》得了“雨果奖”,而中国科幻业内人士公认的最好的《黑暗森林》竟然都无法入围。 在我看来,《三体》和《北京折叠》能得“雨果奖”,可能并不主要因为这两部小说的科幻因素打动了评委,恰恰是科幻以外的因素,《三体》中,是对中国当代历史的反思,《北京折叠》中,是对中国当下现实的反映。与其说西方科幻界对中国的科幻感兴趣,倒不如说他们更对透过科幻这一视角所展示的中国的历史与当下的现实更感兴趣;这才是《三体》和《北京折叠》能得雨果奖的深层次原因。 |